T细胞之活化并分化为效应细胞发挥功效,需从抗原提呈细胞(APCs)获得两种信号。第一种信号有抗原特异性,来自T细胞抗原受体与APC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分子上的抗原肽间的交互作用。第二种信号无抗原依赖性,由T细胞表面分子CD28与APC上B7族成员(BF1,CD80;B7—2,CD86)之啮合所介导。与这显著不同,T细胞表面另一分子,即CD28之对应物,细胞毒T淋巴细胞抗原4(CTLA—4),其作用一直难于捉摸,导致争论不休。本期《科学》发表的,发生于CTLA-4缺乏的小鼠的无法控制的淋巴细胞增殖病,提供了令人信服的事实,证明CTLA-4分子对T细胞免疫应答的抑制性调节是必不可少的,这事实提示,T细胞活化的结局,决定于CD28之刺激性信号与CTLA—4之抑制性信号间的审慎平衡着的交互作用。

CTLA-4原是在一次与T细胞介导的细胞溶解有关基因的筛检中所认定,在活化了的辅助丁细胞也有表达。CD28与CTLA-4两者都是免疫球蛋白大家族中之成员,并有约75%的核苷酸序列相对应。在人类和小鼠,控制它们产生的基因有同样的基因组构成,并以染色体相联锁。CTLA-4的一个可溶性重组蛋白较之CD28对B7族成员有大得多的亲和力,这激起人们对CTLA-4功能之兴趣。使用单克隆抗体技术,则显而易见,CD28在所有T细胞的表达都是高水平的,必不可少的;CTLA-4的表达,则通常低于流量血细胞计数(flow cytometry)检出之阈值,它只在活化后2~3天内可一过性地检出。

为什么T细胞对同一配体有二个受体,即,基本的、大量的、低亲和力的受体CD28,与可诱导的、小量的、高亲和力的受体CTLA-4。迄今发表的事实资料已引起一些争议。在CD28基因突变小鼠,CTLA-4不能代替CD28来提供辅刺激(Costimulation),排除了两个受体功能过剩之可能。CTLA-4之抗体能促进T细胞的增殖,这事实使CTLA-4能与CD28协力发挥功能的可能性增加了。但,当CTLA-4之抗体发生了交叉反应,则未接触过抗原的T细胞之增殖被大大抑制了。综合上述事实资料,提示:封锁CTLA-4,就是去除下调T细胞应答的抑制性信号;积聚CTLA-4,就是提供上述信号。“敲空”(Knock-out)CTLA-4基因的小鼠表现型,清楚地表明,CTLA-4分子之功能,乃提供抑制增殖之信号。这种小鼠表现出有严重的淋巴结病,其外周淋巴器官拥挤着淋巴细胞,数量达正常小鼠的5~6倍,绝大部分为T细胞的母细胞,带有表明免疫应答正在进行的活化标志物。在体外,这些T细胞自发地增殖,对抗原与受体之啮合有高度应答性。病鼠的免疫球蛋白浓度档次高于正常鼠,其B细胞也带有活化标志物。病鼠的骨髓、肺、肝脏、胰脏、心脏,呈广泛淋巴细胞浸润,死于出生后的3~4周。现尚不能确定,这种T细胞之增殖,是由于对较小数量的应答环境抗原之T细胞之增殖未能抑制的结果,抑或是由于T细胞被自身抗原激活的阈值下降导致的许多T细胞的较普遍的增殖?但,活化的细胞同等地分布于T细胞各亚群,T细胞受体数量无改变,这些事实不支持少数细胞之克隆增殖。

T细胞免疫应答内稳定调节的关键步骤是程序性细胞死亡(apoptosis),这由Fas及肿瘤坏死因子受体族其它成员之活化所激发。淋巴结病与脾脏肿大之发展,BFas(lpr)或Fas配体(gld)基因突变小鼠之T细胞积聚的结果,表现型之严重程度,随不同遗传背景而异,但均大不如“敲空”CTLA-4基因小R严重,通常死于肾炎与关节炎,但限于有自身免疫疾病遗传娥向的小鼠系。而“敲空”CTLA-4基因之小鼠却是在出生后不久死于T细胞浸润损伤导致的心力衰竭。在“敲空”CTLA-4的小鼠,Fas径路是完整的,因为T细胞死于对Fas抗体之暴露;而CTLA-4的作用可能是抑制或终止T细胞之激活,而不是促进T细胞死亡。这样,Fas与CTLA-4提供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机制,以免机体被T细胞淹没,

CD28与CTLA-4与它们的配体之间的交互作用是复杂的。因为CTLA-4在T细胞的最大表达只是在活化后2天左右,它与APC上的B7分子啮合,生发出抑制信号,可能终止淋巴因子之产生与T细胞之增殖。这个抑制性调节可能使某些T细胞免于活化诱导的细胞死亡,有利于记忆细胞之产生;在CTLA-4的表达衰退后,一旦重逢抗原,记忆细胞能快速应答。在“敲空”CTLA-4基因的小鼠,进行若的T细胞应答将没有终止。但是,另一(非唯一)可能性是,CTLA-4能控制T细胞应答的启动。低量的B7不足以支持T细胞之激活,不是由于缺少CD28之辅刺激,而是由于CTLA-4介导的抑制信号之结果。即使在未活化的T细胞,CTLA-4之表达也可达到有明显功能之水平,或者被抗原与受体之啮合而快速诱导。当B7之量有限时,CTLA-4因其对BF的高亲和力而支配CD28。这将提高被自身抗原激活的阈值。在“敲空”CTLA-4基因小鼠,由于缺乏CTLA-4之抑制效应,解释了观察到的丁细胞普遍增殖。可能,在T细胞激活的早期至晚期,在抗原受体信号与CD28及CTLA-4的调节效应之间,其交互作用是动态的。

调节丁细胞活化存在数种可能途径,这给临床提供了鼓舞人心的前景。用CTLA-4的可溶性蛋白质抑制CD28的辅刺激,能够抑制免疫应答,延长移植器官的寿命,改善实验性自身免疫疾病的病情。转染了BF的肿瘤细胞常被排斥,并能诱导出对肿瘤母细胞之免疫;这证明,提供辅刺激,能加强宿主对肿瘤的免疫力。在活体,CTLA-4的抗体能大大的加强抗原特异性T细胞之克隆增殖。这样,对CTLA-4抑制效应之阻断,可应用于需要加强T细胞应答的各种临床情况。

[Science,1995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