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山大 · 罗伯托 · 托德(Alexander Robertus Todd)于1月10日在英国剑桥不幸逝世,享年89岁,从每一种意义上说,托德都是一位大人物。他身高过人、说话机智风趣。易凭一时冲动慷慨助人,这使得他常常成为人们的终生朋友。但一时脾性导致的心胸狭窄也招致了某些人的敌意。青年时代,他是一位奇才,步入中年,他则更是百折不挠。

从埃米尔 · 菲希尔(Emil Fisher)开始,20世纪从事有机合成的化学家们对这个世纪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托德,其父亲是格拉斯哥公共电车系统的一个线路经理,在格拉斯哥大学学习期间显得早熟,后来在法兰克福花了两年时间从事胴汁酸的研究工作。因此获得博士学位。30年代。他和牛津传奇式的成功人物罗伯特 · 鲁宾逊(Robert Robinson)一道工作,从他那儿学得技艺。而后作为博士后研究人员,穿梭往来于爱丁堡和伦敦的李斯特(Lister)研究所,完成了如下化合物的结构和合成研究 :维生素B1,a-和β-维生素E以及后来使他感到高兴的大麻醇的作用机理。

1938年,年仅31岁的托德担任了曼彻斯特大学化学系主任,在那儿他的研究小组阐明了维生素B12的结构。参与了搞清青霉素结构的工作,并且合成了ATP。

1957年,由于嘌呤和嘧啶的研究工作,托德被授予诺贝尔奖。这项研究为最终使得华生(Watson)和克里克(Crick)建立起似乎合理的DNA结构的模型构造工作提供了关键性的资料。托德及其合作者表明核苷酸中的脱氧核糖是环状结构的,糖和碱基之间以β一键连接。在聚合体中,磷酸基因一定连接在糖分子的3和5位上(这样给了单链的DNA以至关重要的方向性)。奇怪的是,托德自己却从来没有去从事模型构造。

50年代末期,托德已经开始感受到从事社会活动的乐趣,在争取在剑桥建立一个新的化学实验室的斗争中,他初试锋芒,那时他似乎已经懂得了 :一个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明确信念的人经常能够如愿,只要以不同的语气提出要求,从明确肯定的到坚定不移的,甚至威胁的语气(他高大的身材又助了他一臂之力)。

托德为自己是一位苏格兰人感到自豪,当然也为作为一名化学家所取得的成绩骄傲,但是在他与人的交谈中还经常提到另外两项荣誉标志,一是在1952年到1962年期间,他担任英国科学政策咨询委员会的主席。这个委员会的任务是向英国政府提供研究基金耗费的咨询,在此类委员会中,其独特之处在于发表经常是带有批评性意见的年度报告。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请一位文职公务员来安排这件事,”他有一次说道,因为后者是一位对穷人富有同情心的人。

托德是Nuffield基金会的一名理事。在发起名为Nuffield科学数学方案的学校课程发展计划中,他发挥了关键作用(从1964年到1966年我是这项计划的协调员),有一,次为几个新项目争取额外200万英镑的任务落到了我的身上。我首先向托德说了这件事。“哪一位理事能说基金会做过比这更好的事情?"他只说了这句话。我们就得到了基金。

1965年,托德——这时已是终生贵族,因此被称作托德爵士——当选为剑桥基督学院(Christ's College)院长。虽然仍然活跃在实验室,但他好像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兴风作浪”,他对许多事情表示不支持,如1963年建议扩展英国大学的Robins报告,关于英国科学组织的报告,甚至1964年工党政府的选举。“他们认为我走到了盖基斯 · 卡恩(Ghengis Khan)的右边,”他常常风趣地说。

尽管持这样冷漠的态度,托德还是在其有关公共政策的观点,没有打动所有听众之时很容易受到伤害。1970年,他对英国协会(British Association)致词(演讲于格拉斯哥大教堂)的许多方面在政治上是错误的,除了其它的事情外,他鼓吹研究基金朝名牌大学倾斜,正如许多基金委员会现在所决定的那样,于是受到数家报纸的嘲笑。一边品味着一杯宽心的威士忌,似乎对于他已经捅了马蜂窝确确实实感到迷惑不解。因为他还不明白,制订公共政策是一回事,争论又是另一回事。

那时,托德已经迷上了旅行。他极其钟爱旅行,与其说是因为美丽的景色或气势宏大的场面,还不如说是因为他能遇见各色各样的人。他的相册一定放满了各类人的照片,在机场,在饭厅,从东京到塔什干(Tashkent),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这位身高两米的苏格兰人。

1975年,托德的旅行引起了一场有趣的风波。那时,他即将当选为皇家学会主席,我则是Nuffield基金会的主任(于《自然杂志》任职一段时间之后)。10月的一天,他顺路来到我这儿,向我解释道,他的新职位需要作很多旅行,他不得不辞去Nuffield基金会理事长的职务,而我能够向他人游说任命一位接任者。我们选定了特伦德(Trend)爵士(可笑的是,10多年间,在他担任英国内阁秘书时,他的报告终止了托德的咨询委员会)。很快,他被选为代理理事长。

于是托德终于能够自行将旅行安排进日程,在该职位上又留任了5年(稍后不久,他每隔一月去香港,管理类似Nuffield基金会的名为Grouch基金会的组织,它由一位身为船王的老朋友提供资助)。我说应该由他向特伦德解释,但我猜测这解释更像是宣言。托德就是这样的人,并非他对自己充满自信,而是他善于把这种不信任隐藏起来。

[Nature,1997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