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肢(Phantom limb)是现代医学上的难解之谜。它是指病患者因为生病或是意外事件,在有血有肉的肢体被截掉以后,却仍然能感觉到这个肢体继续存在。

尽管肢体已经被截掉,但是截肢者不仅仍然能感觉到那个已不存在的肢体有痒、痛、冷暖的感觉,而且常常还能够按照人的意愿自由移动,和身体还有协调感,就象照样是人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去年一篇医学文献报导:“有72%的肢体切除患者产生幻觉痛。其中,不存在的下半身肢体产生幻觉疼痛的比例更高达80%”。

《自然》杂志曾报导幻觉肢体的感觉来源于中枢神经的视丘区(thalamus)。该论文的作者描述:刺激那些截肢者的视丘,即可产生痛觉、触觉及其他知觉。但是对于为何中枢神经仍能为那些不存在的肢体传达讯息,仍然无法解释。对于某些患者极端痛觉的产生,有些科学家认为是大脑的运动皮质神经传递路径改变,有些则认为是血流及血压改变所致,但结果至今仍莫衷一是。

神经医学界的一些学者认为,幻觉肢的感受是源于大脑中的记忆,以及被截处的神经所发出的信息导致的一种幻觉。许多医师建议此类患者咨询适当的心理治疗——妄想症与创后症候群治疗。可是大量临床实验的结果与这个认识恰恰相反。当医生对那些有幻觉肢感受的病人说,这只是一种幻觉或心理作用,大部分病人会非常生气,因为他们确确实实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个肢体的存在。

比如,大部分使用假肢的人在睡觉前会卸掉假肢,这时幻觉肢就会产生痛感。一位叫威廉 · 沃纳(William Warner)的美国老兵,1944年在意大利右腿高位截肢,他这样描述说,“晚上卸掉假肢后我简直无法入睡。我曾经和几位医生谈过,他们也无能为力,我常常半夜起来,装上假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要我一卸掉假肢,痛感又会涌上来。”研究者后来发现,幻觉肢的感受能够帮助人们更自如地使用假肢,幻觉肢对假肢而言就像把手伸进手套里一样。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不少人还报告说,他们家里的宠物,比如猫和狗,从来不呆在被截掉肢体的那个位置,就好像那个肢体一直存在着。

更令人惊奇的是,有些一出生就肢体不全的人中,竟然也有约10~20%的人有幻觉肢的感受。如有的人生来就没有胳膊。手连在肩头,可是他却觉得胳膊与正常人一样的在长。只是他们的幻觉肢没有截肢者的那种疼痛感。这说明幻觉肢并不是记忆所产生的。

另一种情况是尽管没有截肢也能有幻觉肢的现象,例如脊髓横断伤导致运动神经截断,瘫痪者不能控制他的肢体,却能感受到幻觉肢的存在。这说明幻觉肢不是通过神经传导的。更有趣的是有很多人在神经被麻醉的状况下仍然能感到幻觉肢,这在整形手术中时常发生;脊椎麻醉者常常能感觉到幻觉腿。这更说明幻觉肢不是通过神经传递的信息所引起的。

有些医学界人士认为,任何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都是神经系统和大脑产生的幻觉,幻觉肢并不在截肢处,而在大脑中。他们把大脑划分成处理不同神经传导信息的不同区域。那么幻觉肢及幻觉痛到底在哪个区呢?医学界在神经和大脑系统做过大量临床实验去寻找这个答案。开始,人们认为是截断处的神经产生的。于是为了止住幻觉肢的痛感,研究者将截肢处的神经切断,但痛感并没有因此消失。后来,人们开始对脊椎的神经进行研究,认为幻觉痛是因为失去了肢体的神经信息引发的脊椎神经过度活动而产生的。人们开始切断不同的脊椎神经通道,希望能止住这种痛觉。但是幻觉肢及幻觉痛仍然存在。关于幻觉肢的起源处的推测后又进一步的移到了大脑中,接受肢体神经信息的大脑皮层区及丘脑部位被切除了,可仍然无法阻止幻觉肢的痛感。后来连感觉脑皮层也被切除了,这个最终企图止住幻觉痛的手术刀失败了。

迄今为止,所有在神经系统及大脑皮层区域中试图寻找幻觉肢起因的努力全部失败了。“幻觉肢”的现象对解剖学、神经医学提出了重大的挑战。看来,要想能够真正理解这一现象,我们医学界似乎还需要从根本上改变现有的研究方法和认识方法,突破机械的思维框框,把人体作为一种多层面的生命来认识。这样,现代的医学也许才会有一重大的改观。

对于医学家不明白的事,也有人希望从民间传说中去寻求答案。如中国古籍记载有这样一个故事,说唐代王潜的军队驻扎在荆州时,有一个叫张士政的百姓,善治外伤骨折。有个士兵的腿部骨折,去求张士政医治。张先让他喝一种药酒,然后剖开肉,取出碎骨头一片,大约两指那么大,然后将刀口涂上药膏封好。几天之后,伤腿回复如初。但过了两年多,士兵的这条腿忽然又痛了起来,这位士兵去问张士政。张说:“这是因为从前给你取出来的那块骨头感到寒冷,因此你的腿就疼痛,可立即去找到它。”后来果然在床下找到了那块骨头。张士政叫他把骨头用热水洗了洗,藏在棉絮里面,这个士兵的腿马上就不痛了。这是在中国古代。

在国外,据《跨国战争老兵杂志》载,有一位住在伊利诺伊州Jacksonville镇的老人,他在医院工作时,常常细心地把截下的断肢包好,保证肢体的舒展。他说他熟悉的一个人因为截肢后幻觉肢疼痛不止,最后不得不把已埋下的肢体挖出来,使肢体平展。那以后,痛感消失了。还有一个人他把截下的指头放在了一个瓶子里,有一段时间他截空手指的那个位置总是觉得奇冷。医生问他:“截下的手指在哪?”他说:在他母亲有暖气的地下室里。医生要他给他母亲打电话,问一下装手指的瓶子怎么样了。他母亲去查看了一下,发现地下室的窗玻璃破了,而瓶子离窗户又很近,因而受冻了。后来等那段截下来的手指暖过来以后,这个人就不感到冷了。

这些故事试图说明幻觉肢既不是幻觉,也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实存在。它似乎还印证了人类学家詹姆斯 · 弗雷泽(James Frazer)所说:“有过相互接触的事物,即使被分开了,它们仍然超距离的互相起作用。”从现代科学观点看,以上这些说法无疑是荒诞无稽的。但它们之所以仍能存在和流传,这与“幻觉肢”现象缺乏科学的解释密切有关,说明了生命科学的复杂性。这里,确实还存在着不少未知的领域,有待人们去探索、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