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年75岁的气象学家威廉 · 格雷(William Gray)是世界著名的飓风预报专家。20多年前,作为气象学教授和科罗拉多州立大学热带气象学课题负责人,他创立了飓风预报学。每年的12月,也就是飓风季节到来前的6个月,格雷和他的研究组就会发布预报,预测将在大西洋盆地产生的主要热带风暴,同时还有飓风(风速74英里/小时以上)和强飓风(风速至少111英里/小时)的数量。今年,格雷预计会有更多的飓风活动,至少有15次可被命名的风暴,包括8次飓风,其中4次是强飓风。本文是《发现》杂志记者不久前对格雷进行的采访。

记者:你为什么会想到进行飓风预报?

格雷:这是我在教学研究中发现的结果。我们总是希望知道,当我们去佛罗里达时,大西洋盆地是否是一个活跃的飓风季。在全球的盆地中,它的气候最难以预测。在那里,一段时间会很少有风暴,而在另一段时间,风暴又会非常活跃。25年前,我们还没有掌握预测风暴的方法。我们一直致力于研究大西洋西部的海洋表面温度变化,表面压力,风力,以及许多其他的情况,但是未能建立有效的方案。后来,我发现关键在于要把全球气候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如果在太平洋产生了“厄尔尼诺”现象,那么大西洋的飓风季将会减弱;如果没有,就趋于更强烈。随后我们发现,如果全球的平流层吹西风的话,就会有更多风暴。我们了解得越多,就能更好地进行预测。

记者:你们能够提前69个月预报飓风,却为何不能预测下个星期的天气?

格雷:我们无法准确说出何时或何地会出现风暴天气,但我们可以预测整个飓风季的风暴次数。这不同于天气预报。

记者:如果不能预测风暴将会于何时何地登陆,那么预测飓风季还有什么意义呢?

格雷:人们希望了解飓风的各种可能性。我们可以把以前飓风季的天气条件与我们现在看到的作比较,从而告诉人们一些他们想知道的东西。

记者:以前飓风季较为平和的时候,你说佛罗里达是幸运的——并且这种幸运即将结束。

格雷:他们是极其幸运的。上一次穿越佛罗里达州的风暴(1992年的飓风“安德鲁”登陆之前)是1965年的飓风“伊丽莎白”,它穿越了那些小礁岛。在过去的10年中,有8年时间飓风一直很活跃。事实上,自从对飓风进行记录以来,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活跃的飓风季。自1870年开始,包括过去的十几年(1992年以后)就没有飓风穿越佛罗里达。如果我们再向前追溯,从1931年到1965年,佛罗里达曾经被严重的风暴袭击过11次,包括等级3、4、5的飓风。其中,可被命名的风暴大约占25%,但它们造成的损失是所有风暴造成损失的80%~85%。

记者:去年佛罗里达因飓风袭击遭受很大破坏,那看上去并不幸运。

格雷:尽管去年对佛州的人们而言是可怕的,但本来情况却可能会更糟糕。那4次飓风都没有到达人口密集的地区。

记者:你预测今后数年会怎样?

格雷:我们感觉到,在接下来的20多年中,美国还会遭受飓风的袭击,而且破坏力比以前更为强大。

记者:是什么原因导致去年有那么多风暴登陆呢?

格雷:是引导气流使得去年灾难重重。从1995年到2003年的9年中,我们注意到一股高空低气压槽——或叫做低压区域——离开美国的东北部,并将西风带入热带风暴。在那里,它们能够使风暴在登陆美国之前就发生偏转。一般来说,只有三分之一的大西洋强风暴会登陆。因此从1995年开始,应该有910次强烈风暴袭击美国。因为有了这个低气压槽,我们只遭受了3次。去年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不仅没有了这股低气压槽,反而生成了高压脊,它使西风远离了大西洋热带风暴。风暴没有改变方向,它们一直向西前进。

记者:今年的情况将会怎样?

格雷:我们相信,今年和去年一样,将是飓风季相当活跃的一年。

记者:飓风预报能达到多高的精确度?

格雷:飓风预报有两种类型。

我们主要是通过气候来进行预报,我们并不具体预测何时何地会有飓风,而只预报飓风的数量。我认为如果我们坚持这么做,情况将变得稍好一些。临时预报是在很小的时间范围内(12~48小时)预报风暴的路径和它的强度。目前路径预报做的稍好一些,研究人员可以利用卫星观测风暴的外部,测量它的引导气流。现在3天内的路径预报准确度和过去2天内的路径预报差不多。然而,对飓风强度进行预报的技术仍然很有限。因为它涉及到风暴内核的复杂性,那是一件棘手的事。

记者:几年前,你因为失去资助而几乎停止了飓风预报工作。是什么原因又让你继续的?

格雷:我不再拥有那些专款,因此我削减了我的课题。现在我已经退休了。我每天仍然会工作,但是我不再上课,也不再指导研究生,因此也就没有很多的财政需求。我在波士顿的列克星敦保险公司得到-一些资金,还得到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赞助。很多年前,我就失去(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局(NOA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和海军的资助。然而我从对飓风的研究中得到更多的乐趣。现在,我正致力于人为导致的全球变暖问题的研究,因为我觉得它被严重夸大了。

记者:你认为全球变暖不会导致气候变化吗?

格雷:是的。就算它会引起气候变化,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部分。我不是争论是否存在全球变暖的问题。20世纪30、40年代,全球气温开始上升。随后,40年代中期到70年代早期,气温有轻微的下降。自70年代中期以来,气温就一直上升,尤其是最近10年。但这是很自然的,它起因于海洋环流的变化以及另外一些因素。这不是人为的。

记者:这在飓风研究者之间一定存在一些争议吧?

格雷:我的同事当中,所有40、50岁左右的人都不认为全球变暖是可怕的事情。但是也没有人询问过我们。如果你不了解大气的功能,你当然会说,“看,温室气体正在上升,地球正在变暖,它们必然是有联系的。”而实际上这仅仅是因为这两个现象的结合引起同样的变化迹象,但并不意味着一种现象导致了另一种现象的产生。

记者:去年飓风季非常活跃,而且今年看上去也将如此,人们不会说这就是全球变暖的证据吗?

格雷:最近10年里,大西洋有过更多的风暴。但在其他的海洋盆地,飓风活动有所下降。如果这就是气候改变,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大西洋是特殊的盆地吗?从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中期,当温室气体上升时,大西洋的强风暴也直线下降。

记者:为什么这些观点会得到科学的支持呢?

格雷:许多人都可以通过全球变暖这件事得到好处——所有的大型实验室,研究和素材。因为这种观点能使大众感到恐慌,因此他们会投入更多的资金进行研究。冷战已经结束,必须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来推动科学研究。有什么比温室气体更好的呢?

记者:是你的这些观点造成了你的资金困难吗?

格雷:我不清楚,但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已经研究了50多年了,因此我的观点是众所周知的。30多年里,我一直得到NOAA的资助。当克林顿执政后,戈尔开始掌管环境机构,我就被排除在外。我不再得到NOAA的资助,他们拒绝了我的13项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