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医生让-米歇尔 · 杜伯纳德(Jean-Michel Dubernard)因进行世界上首例面部移植手术而被推到了一场伦理风暴的中心——

让- 米歇尔·杜伯纳德医生

现年64岁的杜伯纳德医生具有双重身份:一方面,他是法国里昂市的一名外科医生,曾率先开创了胰腺及其他组织的移植技术,并在1998年组织了世界上第二例前臂移植的国际手术小组(第一例是1964年在厄瓜多尔进行的,当时的药物和显微外科技术尚没有现在这样进步);另一方面,他也是一位政治家,曾担任里昂市副市长,从1986年至今一直在法国议会任职。目前他是法国国民议会中最有影响力的议员之一。

对一名严重毁容的38岁法国妇女进行的异体面部移植手术,把杜伯纳德推入了医学移植领域最有争议的前沿。

美国匹兹堡大学的托马斯 · E · 斯达泽(Thomas E. Starzl)医生——他在美国丹佛市成功地做了第一例肝脏移植手术——是这样评论杜伯纳德的:"他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钢铁般的意志,勇于面对种种批评。"

面对这样的移植手术可能产生的风险,在手术前没有人敢说病人在移植后会是什么结果。有人评论说,由于急于做世界上第一例面部移植手术,杜伯纳德违避了重塑病人面容的标准程序(该病人在2004年5月被自己的宠物狗严重咬伤)。法国巴黎的一位移植外科医生洛朗 · 兰堤尔(Laurent Lantieri)认为:杜伯纳德和他的手术小组在伦理和法律上没有遵从进行异体移植的准则。

“变脸”后的首张照片

有的移植专家则提出了有关该妇女的心理稳定问题,以及有关杜伯纳德决定在手术后不久给病人注射来自捐献者捐赠的骨髓干细胞,试图以此防止病人对新脸的排斥等方面问题。

杜伯纳德的回答是,在法国进行的这次手术符合法国现有的伦理和法律规范,而且病人接受了精神病医师的检查,是一位适合接受移植的对象。同时他也对有关该妇女手术的一些新闻报道表示不满。

早在1998年,杜伯纳德的医疗小组就对克林特 · 哈拉姆(Clint Hallam)进行过异体手移植手术。当时,杜伯纳德也经受过类似的批评。媒体披露哈拉姆有犯罪记录,而且他的手是在监狱里失去的。另外,事实证明哈拉姆不是一位可信赖的病人,他拒绝服用抗排异药物,也拒绝进行常规锻炼来训练他的“新手”。他甚至在2001年提出要切除其“新手”的要求。这些情况使杜伯纳德深感尴尬。但通过应用从哈拉姆这一病例获得的经验,杜伯纳德及其医疗小组接着对另外两位失去了双手的病人成功地进行了手与前臂的移植手术(移植手发挥作用最长的接受者计划在2006年1月庆祝其手术成功6周年)。

参与哈拉姆移植手术的小组成员之一、英国伦敦的纳代 · 哈基姆(Nadey Hakim)医生说:世界上已经成功地进行了30例手与前臂移植的手术,包括里昂的3例。哈基姆在一次电话采访中描述杜伯纳德为“大块头,爱出风头,但非常友善。”

当他还是里昂大学的医科学生时,杜伯纳德曾患过肺结核,在一次例行的征兵中因体检不合格未能服兵役。在里昂大学完成学业后不久,他去了比利时从事肝脏移植的研究。

约瑟夫·E·默里博士

有一天,杜伯纳德的比利时导师接到哈佛大学的约瑟夫 · E · 默里(Joseph E. Murray)博士打来的电话,说他有一个研究生名额空缺。于是,杜伯纳德就毛遂自荐,但导师告诉他,24岁的年龄太小了。最终由于没有其他人愿意接受这个机会,结果还是杜伯纳德去了波士顿。

默里因成功地进行了世界上首例器官移植手术而于1990年获得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该手术是1954年在一对同卵双胞胎之间进行的肾脏移植。默里最近在一次访谈中回忆说,杜伯纳德在哈佛大学工作时尚未结婚,“不少芳心因他返回法国而破碎。”

杜伯纳德在里昂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其中部分原因是他对异种器官移植——即不同物种之间的器官移植,包括两种不同猴子间的移植——的研究。在37岁时,他成为里昂大学赫里欧医学院的泌尿科主任。

杜伯纳德在谈起给哈拉姆及这次换脸移植手术前不曾感到焦虑的原因时说:是他在演练中获得了自信。在演练中,皮肤科医生、精神病医生、护士以及其他专家组成的手术小组对在手术中的每一个步骤中都配合得非常默契。“一旦准备就绪,我就不再有任何担心。但手术后出现了些什么,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当给哈拉姆做完手术后,杜伯纳德在睡梦中梦见移植后的手因出现排异而变黑了。但惊醒后发现这不是事实。

检查过多名手移植接受者的医生们,对这样的手术给病人带来的好处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曾经两度断肢的哈拉姆,但专家们对接受者从移植中重新获得的神经感受性和功能恢复的问题仍存在争议。

对此,杜伯纳德说,在给这位面部毁容的妇女作检查及看到其伤势的严重程度之前,他对是否要做部分面部移植手术举棋不定。当他看到这名妇女连说话和吃饭都有困难,食物会从她的嘴里掉出来后,“我们知道我们能够改善她的生活。”有专家告诫说:这些伤口用常规整形外科手术是很难修复的。

在手术完成后的一段时间内,杜伯纳德每晚只睡大约3个小时。他说:部分原因是担心动脉和静脉的凝结是否会危害移植组织的存活?由于某些危险点已经过去,他的睡眠状况有所改善,睡眠时间也有所延长。尽管如此,杜伯纳德清楚地知道,这名妇女的免疫系统在她一生中任何时候都可能对新脸产生排斥。

不久前在里昂举行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杜伯纳德显得相当自信,对记者的提问对答如流。显然他是喜欢聚光灯的那种人,因为他比他同事更会表现自己。

杜伯纳德在新闻发布会上用计算机图像演示病人面部细节

杜伯纳德在一次访谈中提到,如果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新肢或新脸,或同意给他的3个子女或6个孙辈一只新肢或一副新脸。他与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已经离婚,现与巴黎的一位皮肤病学医生生活在一起。

杜伯纳德说,按照法国的法律,两年后他就得从职业岗位上退下来,他现在还不清楚到那时他将干什么。一种可能是全职从政;另一种可能是成为一名诗人,用诗歌来表达自己广泛的兴趣,包括对神话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