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座把玉米变成汽油替代品的酒精工厂,像雨后春笋般地在田纳西州、堪萨斯州和加利福屁亚州的范围内兴起,这些工厂大多建在距玉米产地100英里左右的地区。

考虑到对环境的绿色梦想,这股现代淘金热受到以下几种因素的驱动:政府的慷慨资助——把酒精作为汽油代替物的需要日益增加和农业政策的调整,以及两年内能产生超过100%利润的诱人前景。

尽管有人担心把农业资源大规模转化为燃料可能会引起食物价格的上涨,还会使大片的保留地(备用土地)变成农田,但种植玉米制造酒精以取代汽油的热潮还是出现了。

即使在得克萨斯州一个畜物区的小镇赫里福,它远离玉米产区有数百英里之遥,也匆匆忙忙地在建造两座将玉米转化为燃料的工厂。结果,赫里福成了酒精生产热的引爆点,无形中成就了美国部分农村的经济振兴。

尽管对酒精燃料是否真的能带来节能效果尚存疑虑,但在今后9~12个月中至少有39座新的酒精厂可望建成。这些工厂建成后,将使美国超过巴西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酒精生产国。

据芝加哥一家经济预报公司AgResources的总裁丹 · 巴斯(Dan Basse)称,这些新建的工厂将在现有酒精年产量46亿加仑的基础上再增加14亿加仑,增长率达30%。到2008年,美国酒精的年产量将达到80亿加仑。

这一切虽然诱人,但繁荣背后却隐藏着风险。即使为此出过大力的当地社区为酒精联合企业的发展而欢欣雀跃,即使政治家们大力倡导用酒精作为减少美国能源对外国石油依赖的一种途径,但这种现象还是在一些重要的农业地区引起了紧张和不安。

几位农业经济学家和食品企业的总经理不免担心,按目前这样的速度发展,可能会引起食物供应的紧张,提高家畜饲养的成本。为了寻觅更多的土地来种植玉米,将迫使人们不得不开垦一些不毛之地。

“这有点像一种淘金热”,总部设在明尼苏达州的一家名叫Cargill的多国农业公司首席执行官沃伦 · R · 斯特利(Warren R. Staley)警告说:“这种以人们未曾预料到的速度扩大酒精生产的乐观情绪,可能会带来人们不愿看到的后果。”

斯特利有他担心的理由,因为Cargill公司希望玉米价格保持在合理的范围内,以符合它在食品加工和家畜养殖方面的利益。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能源专质疑:酒精是否能给国家的燃料供应带来好处。虽然酒精是一种可再生的、并可减少污染的燃料,但把玉米制成酒精却要消耗大量的石油或天然气,因此对它减少矿物燃料使用的净贡献表示怀疑。

但是,作为一个热门的投资领域,农业地区很少有人愿意听取与酒精有关的风险的抱怨。

美国伊利诺斯州中部城市迪凯特市的Archer Daniels Midland(ADM)公司是一家与政治关系密切的农作物加工公司,也是一家将玉米转化成燃料的企业中的佼佼者,去年它的股票价格和利润曾翻了一番。步其后尘,另一家酒精生产厂已将它的股票向公众抛售,还有两家工厂也打算上市。快速致富的气氛目前正在吸引包括一些小农场合作组织在内的投资者,甚至还吸引了比尔 · 盖茨。

但是,人们对酒精究竟能否成为布什总统所认定的节能者是存有疑虑的。布什号召使用生物燃料——只占汽油总用量的3%——来取代每天从波斯湾进口的大约160万桶石油。

“酒精热”缘何愈演愈烈?

如果单独用玉米制造的酒精来填补能源缺口,农业专家们预测,酒精一年的产量必须提高到500亿加仑以上;全美国至少必须有一半的农田用来种植玉米以生产燃料酒精。但这并没有阻止那些因人口流失、农场合并在经济上受到损失的偏僻小镇把酒精生产视为重振地方经济的决心。

“这些项目给我们的小镇创造了100个就业岗位”,赫里福镇经济发展部主任唐 · 康普顿(Don Cumpton)说。在种植和收获成本较高的作物中,美国选择用玉米以满足国家对燃料需要的这一做法,是重视酒精30年增产的政策的确实证明。巴西的农民用糖料作物生产酒精,成本大约低30%。

在美国农场集中的地区,政治家们之所以支持“酒精运动”,是把它作为促进玉米利用的一种措施——玉米是美国生产最广、补贴最多的农作物。这些慷慨的政府补贴,人为地使玉米得以保持低价位(每蒲式尔大约2美元),并鼓励了农民大量种植玉米,以致造成生产过剩。

酒精热始于20世纪80和90年代。当时,ADM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德韦恩 · O · 安德里亚斯(Dwayne O. Andreas)是一位慷慨的“酒精运动的捐献者”,并且是国会中的知名人士,他帮助推广了把玉米转化成燃料的理念。

酒精可以用多种农业原料包括玉米和甘蔗制造,也许有一天还可包括小麦和麦杆来生产。但由于玉米产量过剩,安德里亚斯的早期战略是,在州一级种植玉米的农场主中鼓动他们对酒精产生兴趣,并说明华盛顿采用税收方面的鼓励政策。

但是在1990年,由于国会批准采用一种汽油添加剂以减少汽车尾气的排放,从而使ADM公司输给了石油工业,后者则赢得了使用从天然气中提取的甲基叔丁基醚(MTBE)的权利,以满足10%的燃料需求。

尽管如此,ADM公司并没有失去其继续在农场、政治人物和新闻媒体中间推介酒精的热情。它是酒精产业每年从政府那里得到20多亿美元补贴的最大受益者。这种补贴是通过政府向酒精提炼者和把酒精掺进汽油的掺合者给予每加仑51美分的课税扣除优惠来实现的。

据Citigroup公司的食品加工分析师戴维 · 德里斯科尔(David Driscoll)称,ADM公司今年单从酒精生产中就可以赚到5. 56亿美元,而到2007年,预计可以赚13亿美元。

最近,美国能源部长塞缪尔 · W · 博德曼(Samuel W. Bodman)发表声明:如果酒精的价格仍继续维持高位,立法者就应该考虑到2010年酒精补贴期满时,就应将它停止。“对这个问题必须予以考虑”,他说。

ADM公司拥有使它的竞争对手相形见绌的庞大的生产设备。它有7家大工厂,控制了11亿加仑的酒精生产能力,约占全美国总生产能力的24%。ADM公司能生产比它最大的竞争对手Vera-Sun公司产量多3倍的酒精。

去年,受到能源价格飙升的鼓舞,经过长期游说,为赢得玉米出产地以外地区认同而进行的有关酒精生产的院外活动取得了突破,在2005年的能源政策条例中增加了一项条款:要求到2007年一年使用酒精50亿加仑,到2012年达到至少75亿加仑。酒精工业预计在2007年大约可生产60亿加仑的酒精。

在美国得克萨斯州赫里福小镇的畜牧养殖场旁,两座用玉米制造燃料的工厂拔地而起

由于担心对地面水的化学污染而引发潜在的健康问题,MTBE将逐步从汽油中除去,因而将加速情况的转机。现在,政府官员也在大力推动增加含85%酒精的混合燃料(称作E85)的使用,这就要求汽车制造厂改变它们的发动机和喷射系统。

“自白宫要求农业企业,尤其是ADM公司如此关注生产替代能源的以满足美国燃料供应的需要以来,已经过去了30年”,ADM公司董事长的侄子阿伦 · 安德里亚斯(Allen Andreas)说。而今,ADM公司把更大的赌注押在酒精生产的未来上,把重心从食品加工向能源生产转移。今年4月,ADN公司聘请了石油巨人Chevron公司的一名前董事帕特里夏 · A · 沃茨(Patricia A. Woertz)为公司的新总裁。

畜牧业和酒精产业的争夺战

正当ADM公司大力推动酒精产业发展时,它的竞争对手如Gargill公司却表示出了很大的怀疑。在斯特利看来,把酒精作为国家面临的能源挑战的一种解决方案被宣传得过头了。如果不加制止的话,可能会破坏美国的畜牧业,并损害美国作为一个玉米及其副产品的出口国的信誉。

“除非我们在生产率上有很大的提高,否则我们就会在食品生产方面出现大问题”,斯特利说:“世界将不得不为此作出选择”。

去年的玉米产量已达到110亿蒲式耳,仅次于2004年的收成。但是,许多分析家怀疑,科学家和农场主是否跟得上酒精商的步伐。

“到2007年中期,将会出现畜物业和生物燃料或酒精产业之间的一场食品争夺战”,经济学家巴斯(Basse)先生说:“当玉米价格上涨到每蒲式尔3美元以上时,畜物业就不得不提高畜产品的价格或者削减牲口的数量。到那时,美国的消费者就会看到食品价格的上涨。”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战场”就会转移到1985年计划为水土保持和防止生产过度而保留下来的3500万公顷的土地上。农场主不在这些土地上种庄稼,可以得到平均每公顷48美元的补贴。但是,酒精利润的诱惑力是如此之大,以致可能将这些土地重新投入农业生产。

斯特利担心,这可能会导致农场主改变他们从事传统农业的根本目标——为人和牲畜生产食物。他说,“我们必须重视农用土地利用的价值等级:食物第一,然后是家畜饲料,最后才是燃料。”

最近Cargill公司宣布要使其酒精生产能力翻一番的计划,达到每年2. 2亿加仑。同时,“泛滥成灾”的酒精厂的各种通告正使美国的畜牧业对玉米的生产感到紧张。“如果气候正常的话,我们是能够应付得了的,”全国养牛协会首席经济师格雷格 · 杜德(Greg Doud)说:“但是,如果老天不保佑,遇到玉米欠收,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

除了提高玉米产量以外,对酒精的最大希望寄托在提炼技术上,这种技术可以用更容易得到的可再生资源来生产燃料,例如一种叫作纤维素酒精(cellulosic ethanol)的燃料,可以从麦杆、柳枝,甚至农业废料中提取。采用纤维素酒精燃料,有助于解决单纯依赖玉米制造酒精的问题。

“如果不用替代品,继续热衷于以石油作燃料,将使我们的大气层充满温室气体,并使其他国家承受高的石油价格,其代价是难以接受的”。设在纽约的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的高级政策分析师纳撒内尔 · 格林(Nathanael Greene)说:“我们必须赢得这个挑战,以合理的方式来种植和生产生物燃料”。

到目前为止,用玉米制造酒精的鼓励性政策对玉米的生产者和投资者的吸引力如此之大,以致他们不必去担心未来的前景如何。

据巴斯先生称,随着每桶石油的价格上涨到70美元,酒精的价格也随之提高,一般的加工厂从1蒲式尔玉米赚得的净利润超过5美元,而它购买1蒲式尔玉米才付出2美元。这还是发生在给玉米提炼厂和酒精与汽油掺和商以每加仑酒精51美分的减税政策实行前的事情。

“看来,真的是遍地黄金”,巴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