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家克拉克,手里拿着1951年出版的《太空探索》

 

  有关亚瑟·克拉克(Arthur C.·Clarke),大家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与史丹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合作创作了《2001:太空漫游》(2001:A Space Odyssey),该剧本被电影界誉为视觉和科技文化故事片的里程碑。然而,作为一位科幻小说作家兼科普作家,克拉克最具影响力的是他60年创作生涯中遗留下来的作品。2017年12月16日是克拉克百年诞辰,这也正是追忆这位伟大作家及其对现代文化影响的好时机。
 
  1917年,克拉克出生于英格兰萨默塞特郡迈恩黑德镇一个并不富裕的农民家庭。小时候,他对天文学和古生物学感兴趣,这是他一生致力于空间科学的基础,他成为一名业余爱好者,也是一名学者,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成为一名富有创造性的作家。在他去世的时候,他成为一个受到全世界关注的人物,人们将他与20世纪中期的航天文化紧密地联系到一起,他的作品已经成为想象未来和经历未来的核心。
 
  《太空探索》(The Exploration of Space)和《童年的终结》(Childhood’s End)代表着克拉克写作的两大模式。前者是富有想象力的科普作品,是为普通读者设计的非小说类读本,相当于“航天学”导论;后者是一部小说,追踪探索了与善良的外星人接触之后人类的进化命运将会如何。
 
  这两本书出版于太空时代初期,起着思想实验的作用,引导读者对太空探索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太空探索》认为,“征服太空”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利,当代火箭技术的进步和原子能的开发使其成为可能。《童年的终结》提出“恒星不是为人类准备的”,为人类的科学文化志向设定了界限。在诗人奥登(W.H.Auden)称之为“焦虑时代”的时期,两本书一起阅读能够使读者判断出克拉克如何激起未来乐观主义精神。
 
  《太空探索》并不是第一部用英语撰写的此类著作,大卫·拉塞尔
 
  (David Lasser)撰写的《征服太空》(The Conquest of Space)享有此类著作第一的殊荣。然而,相对于拉塞尔早期的太空飞行梦想,克拉克的书可以说是一种更加成熟的表达。克拉克认为,由研究火箭的先驱和热衷于星际探索的人所构成的国际团体是他的核心读者,在他们进行了20年的研究、推测和宣传之后,《太空探索》问世了。作为英国星际学会的会员,克拉克积极地参与到这些活动中,他的经历使《太空探索》具有推理权威和技术深度,这对于吸引更加广泛的公众关注是必要的。
 
  克拉克这本书的目的既是为了提供知识也是为了启迪思维,此外,其目的还在于教授有关太空旅行的科技知识以及科技在抵达其他星球方面的效用。结果,这本书形成了浪漫科学的经典之作,这种非小说类著作使外太空文化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对于这本书的目标,克拉克不怕公开,那就是要证明航天学如何为文明的发展和人类最终的幸福做出贡献。为此,最好这样理解《太空探索》:它不仅为飞往其他行星的技术可能性提供了理据,而且也是在声明可能会由此产生巨大的社会利益――创建一个“地球社会”。
 
  克拉克提出,太空探索是解决地球竞争和侵略的理想途径,他认为这是能够使人类团结起来并确保生存下去的“安全阀”。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他这种乐观的思想成为未来主义航天梦想的核心。那一代人担忧核武器和军事火箭的威力,害怕在最终的世界大战中将两者联合使用。在这种背景下,克拉克的思想似乎特别具有吸引力。
 
  对于人类继续呆在地球家园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太空探索》不仅提供了预言性的警告,而且也展示了太空前沿的魅力。书中共18章的内容纵览了包括月球、太阳系行星的内外属性以及当时所了解的银河系的性质和结构。此外,本书还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为读者描述了火箭技术以及太空飞船、空间站和行星基地等方面的设计。成套的地图、表格、绘图和彩画使克拉克的行文显示出一种电影般的气势。
 
  每一章都以丁尼生(Tennyson)、惠特曼(Whitman)和埃德蒙·布伦登(Edmund Blunden)等人的诗歌片段作为引言。然而其中大部分引语摘自路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的《爱丽丝梦游仙境》(Alice in Wonderland)和《猎鲨记》(The Hunting of the Snark)。利用这种方式,克拉克传达出的信息为:航天工程是由一种推动力作为支撑的,同样是这种推动力造就了伟大的文学作品,表明太空探索既有切合实际的一面又有异想天开的一面。
 
  克拉克对太空探索的热情主要来源于一颗科学好奇心,他相信这个事业的主题核心是寻找其他星球上的生命。考虑到宇宙的尺度之大以及我们所在星系的大小,他是乐观的,他反对这样的假设――“生命就像罕见的疾病,仅仅感染了少数次要的星球”,他赞成宇宙中拥有大量生命的论断,而且相信其中一定包含某种形式的智慧生命。

 

20世纪70年代中期,克拉克(右一)站在故乡斯里兰卡蝶形卫星天线的前面

 

  克拉克认为,航天学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人类在宇宙中是不是独一无二的呢?他相信,作为一个物种,我们的自我认知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发生改变。他希望“当首次接触到外部宇宙时,我们将是发现者,而不是被发现者”。
 
  1951年,克拉克希望人类将会进入一个在外太空进行“征服和支配”的活跃时期,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科幻小说的流行。在《太空探索》的最后几段中,克拉克摆脱了代表着该书绝大部分篇幅的纯粹程序性行文,拿出了作为一名富有创造性作家所特有的杀手锏,他展开了想象:假如我们一直存活下去,未来的历史学家可能会怎样评论20世纪呢?他写道:“随着第一艘太空飞船在火星和金星上着陆,我们人类的童年时代就会结束,历史就会像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开始延续。”
 
  征服者是善良的,这在外来入侵类的故事中是罕见的。但是在两年之后的1953年,克拉克出版的小说《童年的终结》描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这本书描写道:“非现实世界的生灵为人类带来了和平与繁荣,结果进入了一个黄金时代,没有战争、没有贫穷、没有不平等。”靠最高统治者的指导方针创建了一个稳定的世界,在那样的世界中谁都不需要与歧视、贫困或恐惧作斗争,人类摆脱了发展道路上的自我制约因素。
 
  但是,这种称心如意的事态需要付出代价:人类文明将停滞不前,艺术和科学会走向衰落,宗教信仰将不复存在。最高统治者的到来是一场灾难,这预示着人类将不再付出努力,无论是好是坏,这也预示着人类会走向灭绝。
 
  然而,克拉克将自己的乐观主义从反乌托邦式的噩梦所带来的后果中解脱出来。的确,如果人类不复存在,那是很可悲的事情。但是在这部小说中,灭绝并不代表消失。在最后几页中,克拉克描述道:“人类的最后一代进化成为一种更加高级的意识,成为银河主宰的一部分。因此,人类的结局是一种大团圆性质的乐观结局,也意味着一种超然状态的开始。”
 
  在克拉克的思想中,这种超然的转变是其一贯的特征。克拉克在《童年的终结》中所想象的宇宙种族超凡性重现于《2001:太空漫游》中,成为一个具有强大影响力的电影偶像――星童,这是一个在20世纪70年代被广泛接受的形象,它标志着我们人类在自己所创造的政治世界和科技世界中幸存了下来。这的确是件好事!
 
  《太空探索》和《童年的终结》两本书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窗口,让我们认识到早期的航天学与科幻小说在想象中有所交流。两本书一起阅读,不仅能够让我们了解到当时已知和未知的科学知识,而且还能使我们领会到科技倡导者们认为太空探索的目的是什么。航天展示是基于事实的,而这一领域所导致的由于超自然力量而发生变化的形象是基于想象的,克拉克能够在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这种能力是他的艺术性之本。
 
  这些书还让我们想起,克拉克为公众理解科学提供了有力的帮助,在一个极度恐慌的时代,他为了捍卫理性的希望做出了巨大贡献。直至今天,克拉克的方法和思想对我们仍有重大意义。

 

资料来源  Science

责任编辑  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