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未来的判断,这位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家说自己并非是盲目自信,而是用板上钉钉的数据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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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平克 。  平克的新书《当下的启蒙》(Enlightenment Now),其主旨即是地球上的生命正逐渐进步。就人类幸福程度的每一个主要衡量指标而言,从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到寿命长度和快乐程度,如今任何地方的人都远胜17世纪启蒙运动伊始时的人们

  哈佛大学认知心理学家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以其一贯的煽动性观点而闻名。他曾主张女性在本质上不同于男性,以及人类远比我们愿意承认的容易被基因驱动,也曾断定社会逐渐不那么暴力了——尽管大规模枪击案和其他暴行频频发生。
 
  平克的新书《当下的启蒙》(Enlightenment Now),其主旨即是地球上的生命正逐渐进步。就人类幸福程度的每一个主要衡量指标而言,从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到寿命长度和快乐程度,如今任何地方的人都远胜17世纪启蒙运动伊始时的人们。
 
  我同平克博士聊了聊科学如何让生活更美好,人类又要做些什么来生生不息,繁荣昌盛。以下是我们的对话。
 
  是什么让你第一次觉得世界正越来越好?
 
  一次,我偶然发现历史进程上暴力正日益减少。英国的凶杀率在14世纪比现在要高50倍。
 
  这让你很惊讶吗?
 
  我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当时的社会相当混乱。只有这样顺着时间轴去看,把所有没被谋杀或强奸的人也考虑进去,才能看出趋势。
 
  那么还有其他方面呈现出这一趋势吗?
 
  当然不仅仅是暴力方面,我们在消除贫穷、在降低文盲率上都有所进步,越来越多人能轻易享受像啤酒和电视这种曾经的小小奢侈。世界上的受教育率,以及教育上的男女平等也逐渐被实现——世界各处的女性们也渐渐能获得教育了。甚至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这种最为保守的国家,女性受教育的比例也在上升。
 
  看到了人类进步的各个方面,我才有所顿悟,对历史进程有了全新的看法:如今人类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并非我是看见了半满的杯子,或说我是个乐观主义者。然而这确实是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
 
  这一切好消息又是缘何呢?
 
  最大的功臣可能是启蒙运动。在那时我们发现作为人类的目标是改善福祉,是用推理和科学技术来认识世界,那我们很快就会有所收获。
 
  您曾主张人有其天性,那么我们能否超越其束缚呢?
 
  部分天性让我们有能力掌控另一部分的天性,人固然是不理性的动物,却也绝不乏理性的能力——不然我们永远认识不到自己是不理性的。或许我们容易堕落,但我们在深思熟虑如何运作社会时就绝不会容许自己堕落。
 
  听起来您话中带有些政治性。您是否考虑过在未来竞选公职?
 
  不!但我惊喜于那些中立派政客,他们正竭力寻求着一种合理的说辞对抗民粹派和强硬左派,捍卫中立自由主义、世界主义、开放社会。我们需要一种完整的世界观,绝非仅仅维持现状或是反川普主义。我们要去做更多,运用人类的理性和科学来实现更上一层的幸福。
 
  您是否认为科学在这些正面发展中起到作用呢?
 
  是这样的。人类寿命和健康方面的进步——这颗星球上人类的预期寿命已经从30岁左右上升到70岁以上,在一些富裕国家甚至到了80岁。人们在这个繁荣的世界中更容易得到曾经稀缺的健康和生计,贫穷率因而骤降,营养不良、传染病也更少见了。总的来说,科学可以视作启蒙的一部分——即人类进步的重要原因。
 
  但不得不提到科学也给我们带来了灾难。
 
  我听到过很多责难。但要知道,科学的价值观并非由一群自称科学家的人决定的。这是一种基本概念,提示我们是否误认了理性,指导我们鉴别偏差和曲解,并为我们指出解决方向。
 
  所以我们需要像政府这种机构来让我们保持理性吗?
 
  没有人是完美的,科学家们自然也绝不是理性的。于是我们创造新的方法,它能代表一种更强的理性,超越个人所能及,像是同行评审,像是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或是实证检验,正是这种规范准则或组织机构使如今的我们这个整体比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来得理性。
 
  您认为科学是否还能继续解决人类面临的各种问题呢?
 
  如果我们想避免未来气候巨变的灾难,那么离不开技术。人们肯定会选择性价比最高、最便捷的方法,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来拯救这颗星球,可能是我们避免末日最可行的方法。我确实认为科学技术会为人类即将面临的各种挑战提供解决方法。
 
  您怎么看人们会一直有一些很显然非科学的看法呢?
 
  似乎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他们不了解科学,而是在于他们持有的政治意识形态。人们为什么会否认人为的气候变化,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气象,而是因为他们的政治权利。相反,认为人为气候变化存在的人并不一定就得像气象学家一样了解其中的起因、经过、结果。阿尔•戈尔(Al Gore)制作的《难以忽视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希望唤起人们对气候变化的意识,但一些科学家认为这非常糟糕,因为戈尔把气候变化打上了左派议题的烙印,于是立刻得到了右派们的拒绝。
 
  我们是否有可能对抗非理性呢?
 
  一个方法是让人们意识到非理性,然而在我看来大部分人对此相当无知。一旦认识到这点,人们将尽力对问题去政治化。我也尽力让一些经验主义问题甩开了政治包袱。
 
  那么这些进步的事实对您有什么影响吗?
 
  我会试着通过这一观点来看每天的新闻。主流媒体要比那些不那么主流的好很多,但我注意到在新闻界存在着不少一贯散发着悲观主义的媒体。当我用数据取代了那些头条之后,我的世界观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如果说历史有关那些战争、灾难,那么只有通过数据才能发现我们正经历的进步。
 
  如果这种进步伴随着另一些退步,您觉得是否值得呢?
 
  我确实不认为肯定一些进步的存在就能以偏概全,说我们全方面进步。世界的法则并非如此。
 
  我们在延长寿命的同时也面临着各种威胁:气候变化、专制政治家的出现等等,二者并不矛盾。我们可以意识其存在、担忧其发展,并对其砥锋挺锷,但这并不能说我们要忽视那些已经取得的进步。
 
  我想领会到这些进步将让我们有勇气和信心为更多的进步奋斗。历史证明,成功者出自那些有志于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中。或许我们永远无法实现一个乌托邦,但我们可以让世界更美好些。
 
 
 

  资料来源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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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凯伦·温特劳布(Karen Weintraub)是美国独立记者,《纽约时报》特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