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工业对环境问题的关心,在20世纪末已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由以前关心怎样把废物清除掉,转变到关心怎样不产生废物。看来,下个世纪这个趋势将会加快步伐,要彻底地和过去那种现象一总要由工业、政府调整部门,甚至环保组织把清除工作强调一番决裂。

旧法清除废物就是由生产厂家把废物堆积到自己的“后院”,于是就形成了大批工业考古的地方,都使得许多公司不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投身到清除事务中。到了21世纪,工业或许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运作,避免再建立些费钱的掩埋基地来使社会受到困扰和不得不花钱一而再、再而三地清除。

但是,大多数人愿意看到的,就是生产性地利用废物的方法。废物到底是废弃之物,它是钱,是经过加工并在其中凝结有能量的物质,但却从大门溜走了。为避免物资利用不充分,下一世纪的生产厂家必须考虑要怎样设计和生产产品,才能使废物和污染的控制成为本企业自己的事,而不是出了麻烦后去怨天尤人。他们还需要注意到产品的整个寿命周期,心上挂念着的不只是利用到的和创造出的物质,还挂念着产品寿命完结时会带来些什么,是必须处理的麻烦,还是成为可提炼某种物质和能量的源泉。

生产厂家正开始力求找到或许正好促成一个综合性的革命的新途径,新的观点和一套新的术语正在形成,以前,工程师们常说,“为制造设计”、“为组装设计”,现在,在我们的词汇里,又增加了“为拆散设计”,“为重复使用设计”和“为环境设计”等新术语。意义很简单,一开始就注意到生产中多余的材料形成的废物和污染的潜在影响。

解决此问题,部分地靠技术,但又不能完全靠发明一个有突破性的技术来解决,或许还要靠比较慎重的方式,和在研究出允许适当的革新的法律和市场结构时,配合所有堪称常规方法的那些东西。这就涉及到产品及生产程序的设计、经济和最优化、当然还有危险物资的调节和管理,这一切都需要繁复的考虑。奇怪的是,尽管这种设想被采用各立门户自个儿搞的还很多,但对它作一般的检验的,相对来说却极少。

比如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贝尔实验室的库玛尔 · 帕托对该室的微电子制作经营部正采用的一个引人注意的方法。给予描述。他说,该部的工程师们都因有几种材料(如砷化镓)是特别危险的而担心。在实际工作中,他们采用复体化学武器的军事技术——把两种危险性不很大的物质结合在武器里制造出有巨大危险性的物质——来处理这一难题。贝尔实验室果把某一种剩下的毒性很大的物质和另一种危险性小得多的物质混和在一起派上用场时,哪里用就在哪里混和,后者就带到哪里,整个简单的过程,他们避免前一种物质都得从开始到最后都得参与。这实质上是个“准时输送制”,即产生出的多余的东西,和需要这种多余的东西两者配合在一起,从而免除了处置多余物质的问题。贝尔实验室就是这样把危险化合物的贮存、运输、有时还得处理的额外的费用都消除了,因而他们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把投入到新设备的资金就收回了。

大自然给我们上了一堂课

除了在每个公司内部尽可能多地解决一些废物问题外,我们还得想想在将来要大规模地解决工业界的废物问题。我们需要查考一下,整个工业会形成多少废物和污染物质影响我们的环境。如果我们把工业看成是一个生产与消费互相交织的体系,我们会发现大自然会教我们相当多的东西。工业和大自然相似,使我们想起了用上“工业生态学”这一词。

自然生态体系作为一整体会使废物减少。一个有机物产生的废物,没有哪一样(或几乎没有赚一样)不被另一个有机物当作物质或能量使用。活着的和死了的了,动物和植物及其废物,都成了某些生物的食物。微生物消费了并把废物分解了,接着它自己被食物链中的另一个生物吃掉,在这奇妙的自然体系中,物质和能量穿过一系列交互作用着的有机物时,就一圈圈地绕着大圈子循环。

现在,我们在深入观察自然生态体系时,正开始思考,我们有无办法把不同的生产废物(尤其是有危险性的废物)的过程联结起来。一个充分发展的工业生态,或许没有必要要求某个特定的厂或特定的行业生成的废物极少,但应在总体规模上、使整个工业生成的废物极少。事实上这不是个新的设想,或者说这不是人们现在才开始想到。有些公司力求使废物极小化已是长期的事,化学工业和石化工业可能是走在最前面的。但是在将来,工业国家要求的,是所有生产者随时都想着怎样才能改变生产、产品和材料,使它们配合在一起,带来的废物和成本最小。这类的要求必须不使人感到麻烦,即是说,一个公司如果防止生产出日后必须花钱搬走的废物,创造出的物资也能找到买主,他只多花钱把生产工艺轻易地改变一下就行了。

但改变工艺,很多必要条件必须满足。对专门设计和生产日后可以重复使用的东西予以鼓励;同样,公司该有可靠的市场的条件,也该满足。早期也尝试过回收,但失败了,原因是只是把物资拿到手,但却没有人真正的想用它,回收就成了无意义的行动。将来如果废物不被看成废弃之物也有市场,则就应该有谁有什么,谁需要什么,谁要用什么的信息。但是这样的信息通常是得不到的,因为一些公司怕其竞争对手从他们的流水般的废物中窥知其生产秘密,因而秘而不宣,所以我们不得不想法绕过此困难。

现行的环境法是个反回收法

除了要有较完整的市场信息外,社会还要有一个巧妙的调节措施,使货真价实的工业生态成为可能。可是经我们培养而形成的环境法却是想一下子就处理一个问题,调节往往落空。现行的调节体制是以处置、处理废物为重点而不管能使其最少化或重复使用的可能,这实际就使回收工作受挫。某种物质一旦被划定为危险物,要用这种物质的废物做点有益的事情,就成丁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比如氰化物是一种有毒碳氢化合物或重金属,任何人都可到生产厂家去买。但如果某厂的废物中含有这种物质;该厂就被严格的环境法捆住手脚,除非它能克服令人伤透脑筋的、复杂的官僚作风障碍,它可能不会得到批准用那种废物生产出可销售的产品,或运到处置地以外的地方去。

一个特别引人注意的例子说的是汽车工业加工处理钢的事。防腐措施产生富含锌的油污,以往是拿到冶炼炉回收锌,然后把锌返回生产线。但是10多年前,这种油污被列入为危险品,只好埋掉,这就增加了汽车厂的成本,也给社会带来处置问题。

&种情况清楚地说明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就是好心的环境调节措施也会产生荒唐的效应,增加了废物的产出量,也增加了废物的处置量,因为它给回收利用设置了些高的障碍。可以把它看成是个反对回收的调节法。这种怪现象看来已出现了,基本是不经意产生的。如工业供应品,不管有毒无毒,都由不同的法规,常常又是由政府的不同部门控制,如被看成是废物情况就不同了。所以,将来要优先考虑的事,就是要清除国家调节机器的那种观点。

经过适当的努力,下一个世纪我们会看到,环境保护的一些专用技术不用说,就是环境法也会有很多改进。但是,进展中最重要的或许还是基本上认识到。用过的材料可以在消费者和生产者之间、前一公司和后一公司之间,以及这一工业行业和那一工业行业之间自由流通。

我们需要挖掘好多过去留下的工业考古地,也需要为了将来,应从这些糟透了的地方汲取多少经验教训,以创造一个工业生态美景,并拟定一个法律和实施体系以求实现。

[Scientific American,199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