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前,研究人员发现,导致被称作弱性-X综合症的精神滞呆病的原因,是一种出乎意料的突变。通过加入了DNA顺序三碱基对重复的如外拷贝,造成“基因气球”的膨胀缺失,是这种遗传缺失病的最初形式。虽然经过了几十年的研究,但在奠定了现代遗传学基础的任何物种内(细菌、黑腹果蝇和小鼠),还从未见过这种膨大现象。“发现了一种诱变机理,在果蝇或另外一些机体中,从未有过介绍;这是空前的”弱性-X基因的共同发现者之一,在埃默里大学,霍华德 · 休斯研究所里的一位遗传学家斯蒂芬 · 沃伦(Stephen Warren)说。

确定一种在动物模式中并不存在的人类突变,开始令人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冲击是:由这些膨胀三核苷酸重复造成的突变是人类疾病的共同原因。在过去2年里,已把这类突变指定为弱性X综合症除外的另3种遗传病的罪魁祸首:肌强直营养障碍,脊髓延髓肌萎缩(也叫肯尼迪综合征)和亨廷顿舞蹈病。同时,它们的数量还在扩大,在人类遗传学界,有一股传闻在隐约蔓延,至少有另外两种疾病,是由三核苷酸重复膨胀造成的,虽然这些病的身份还未公开。

这些突变,已从异常生命体中,很快变成了人类遗传学中的最热门话题。由于经典的孟德尔定律是我们认识遗传学的基础,那么关于新发现的实质意义,也就显而易见了。事实是,关于三核苷酸重复的存在和其突变的发生,令曼德尔激动不已的许多方面,都是许多人感兴趣的问题。这些问题尚无答案,但一旦解决了这些问题,就可揭示基本的新信息,这些新信息涉及到人类遗传病中的有关活动和人类基因组的运转。

虽然迄今为止,只是在几个人类基因中发现了造成疾病的三核苷酸重复的膨胀,但三核苷酸重复本身,却很普遍。已知至少有50个人类基因,包括5个或更多个三联体的重复膨胀;据研究人员推测,许多另外基因也包含着这类重复膨胀。在每项动物研究中,也都发现了这类顺序。虽然在其他动物中,这类顺序的膨胀,不如在人类中膨胀的那么明显。

这些重复为何如此不稳并易于膨胀呢?同时其大小,在人类中也偶有收缩的时候,这是困惑研究人员的最大难题之一。当然,解决它,将有助于解释与遗传病的出现有关的问题;找出导致顺序不稳的原因,可加强对其机理的认识。在人类和其他细胞中,维持遗传物质从一代传给下一代的机理是什么呢?

FMR-1基因,是出现在弱性-X综合症中的一种缺失基因,显示许多三核苷酸重复能够膨胀。正常基因携带至多不过CGG三核苷酸的50个拷贝(C代表碱基胞嘧啶;G代表鸟嘌呤;A代表腺嘌呤;T代表胸腺嘧啶),当该基因开始突变至50~200个拷贝时,其基因的携带者仍是健康的。但这些携带者中孩子们继承了该基因之后,会发育成精神滞呆和其他弱性X综合症。FMR-1基因,可具有数百至数千个CGG重复。在造成肌强直营养不良因从一代向下一代传递的过程中,也出现其他三核苷酸重复(CTG)的巨大膨胀。而较小的一种,虽无多大破坏,但CAG三核苷酸的膨胀,却造成亨廷顿舞蹈病和肯尼迪综合症。“从一代到下一代,它的增加竟是如此显著。”沃伦说:“但我们尚未发现可用于解释它的机理。”

然而,研究人员对有关问题已有了初步认识。一种可能性是,在生产卵子和精子的成熟细胞分裂时,或在早期胚胎的迅速分裂中的细胞内,膨胀与缺失的DNA重复有联系。或许像贝勒医学院里的戴维 · 纳尔逊(David Nelson)所指出的,可能因如外重复的加入,造成了DNA修复错误。修复系统可因重复而变得混乱不堪;可因太多拷贝的加入而停止活动或失常;或者是复制和修复酶活性过度。

研究人员尚不清楚,传递基因者父母的性别,为何会对三核苷酸重复膨胀产生影响?例如,在亨廷顿舞蹈病中,当基因是由父亲传递时,通常出现膨胀;当基因由母亲传递时,在弱性-X中出现膨胀。“可能在于利用了精子和卵子生产过程中的不同生物学机理,很好地进行了某些活动”,沃伦说。“如果我们能够及时发现不稳定性的出现,是在受孕前的卵内还是在受孕以后,那么对于许多类似问题,就会有较好的解决办法。”在胚胎的体细胞内,在两种情况下都会出现不稳,这就暗示,当不稳定性出现时,在胚胎形成中就有预兆。

最近的证据指示,膨胀的重复不论在何处如何形成,它们偶尔也能缩回到原来的范围。尽管这种情况很少见。在肌强直营养不良病人的孩子当中,偶尔发现DM基因的重复,较其父母的要短。

波士顿大学医学院里的理查德 · H · 迈尔斯(Richard H. Myers)说。他从在对亨廷顿舞蹈病进行的研究中发现,即使病人的家庭连续几代摆脱了该病,但不稳定重复基因的染色体仍在传递,最终在某些子孙后代中扩大,形成发病群体。“在一定世代中的某些点上,这些基因将重新扩大至临床范围”迈克尔说。这些无症状的携带者,可以说明这类疾病,尤其是如肌强直营养障碍症患者,很少有孩子的原因;缺失基因并未在群体中消失。

突变的不稳定性,也为遗传学中的几个老问题提出了合理解释。例如,遗传病出现的几率问题,称作“不完全外显率”。意味着并非所有缺失基因的携带者都患病。就病人来讲,其症状也是各不相同。这些变化,关系到三联体基因。纳尔逊解释说:“因为突变本身并不完全一致。”大概是,病人所具有的重复越长,其症状也就更严重。

除了试图认识三核苷酸重复对症状的影响外,研究人员也想搞清,这些重复的正常作用是什么。它们在进化中保守的事实暗示,能发挥正常作用,沃伦说。但尚无人知晓,尤其是在整个基因组规模上。

显然,从对三核苷酸重复突变的发现中,引发出了许多奇怪问题。找出问题的答案,就像对弱性-X和亨廷顿舞蹈病基因的传奇性所进行的探索那么困难。研究这些基因,并不具备动物模式;努力创造对该基因进行研究的系统,通过克隆并将其引入进培养的细胞或像小鼠一类的实验动物中,面临的最大障碍是重复的极大稳定性;尤其是在肌强直营养不良的弱性-X的情况下,原因就是膨胀的基因太长。

研究人员对罕见肯尼迪综合症的研究,已获得了较大成功。也许是因为突变体的重复数仅限于40~60范围内的原因,不像在弱性-X的情况下,达数千拷贝,“我们已成功克隆了位于雄激素受体上的膨胀的重复,而且创造了转基因小鼠。”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里的肯尼斯 · 菲什贝克(kenneth Fiscbeck)说:“因为我们不能在其他有机体中发现这类突变,所以必須生产这样一个模式,那是了解机理的最好方法,在其他基因内,即使重复的顺序长许多,而突变的机理也许是一样的。对于菲什贝克的同事所提出的,关于膨胀何时何处开始的实质问题,以及促进膨胀的原因,他的转基因小鼠也许能提供答案。“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些顺序所以不稳的原因,对其他问题也就可以进行解释了沃伦说。“那样的话,对于弱性X的大重复或DM的克隆,将不再是必须了。”

总之,三核苷酸的重复膨胀,几乎像巴巴拉 · 麦克林托克(Barbara Mcclintock)的跳跃基因或转座子那样,震动了遗传学领域。另外,正如沃伦指出的:“他们的发现,向我们提供了关于人类基因组工程价值的最好证据。”